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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讽五首】_李贺 | 唐代

【感讽五首】作者:李贺 朝代:唐代

[感讽五首]感讽五首原文

其一

合浦无明珠,龙洲无木奴。

足知造化力,不给使君须。

越妇未织作,吴蚕始蠕蠕。

县官骑马来,狞色虬紫须。

怀中一方板,板上数行书。

不因使君怒,焉得诣尔庐?

越妇拜县官,桑牙今尚小。

会待春日晏,丝车方掷掉。

越妇通言语,小姑具黄粱。

县官踏飧去,簿吏复登堂。

其二

奇俊无少年,日车何躃躃。

我待纡双绶,遗我星星发。

都门贾生墓,青蝇久断绝。

寒食摇扬天,愤景长肃杀。

皇汉十二帝,唯帝称睿哲。

一夕信竖儿,文明永沦歇。

其三

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

长安夜半秋,风前几人老。

低迷黄昏径,袅袅青栎道。

月午树无影,一山唯白晓。

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

其四

星尽四方高,万物知天曙。

己生须己养,荷担出门去。

君平久不返,康伯遁国路。

晓思何譊譊,阛阓千人语。

其五

石根秋水明,石畔秋草瘦。

侵衣野竹香,蛰蛰垂叶厚。

岑中月归来,蟾光挂空秀。

桂露对仙娥,星星下云逗。

凄凉栀子落,山璺泣晴漏。

下有张仲蔚,披书案将朽。

[感讽五首]诗词问答

问:感讽五首的作者是谁?答:李贺
问:感讽五首写于哪个朝代?答:唐代
问:李贺的名句有哪些?答:李贺

[感讽五首]译文和注释

[感讽五首]译文

其一

盛产明珠的合浦,如今已无明珠,盛产柑橘的龙洲,如今已无橘树。

可见大自然尽管能创造万物,州郡长官们的贪求也难以满足。

江南的织妇们还未开始纺织,她们孵化的蚕儿刚刚开始蠕动。

县官老爷骑马来临,撅着紫色的胡须,脸色狰狞。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方纸,上面写着几行征税的通知。

[要不是太守大人发了牌气,我怎会来到你这小小的居室!]

织妇跪拜向县官求乞:[桑树才刚发出幼嫩的芽子,

要等到春末的时候,丝车才能转动缫丝。]

织妇向县官通言语,小姑子把黄粱饭准备。

县官酒足饭饱刚刚离去,紧接着又进来小吏收税。

其二

年轻人被轻视,难成俊杰,太阳之车为何这样缓慢运行!

我殷切期待着能得到通显之位,快把白发赐给我,以能早得重用。

洛阳城门外有贾谊的坟墓一座,凭吊的人们很久以来就已断绝;

在花柳飘摇的寒食扫墓节,景象却如深秋,让人感到悲愤、萧瑟!

堂堂西汉王朝,帝王有十二个之多,只有那汉文帝,可称得上聪慧明哲;

可是一旦他也偏信了那些无耻小人,昌明的政治也就永远沉没消歇。

其三

终南山上荒凉的景象多么悲凄,鬼雨洒落在空净的草地之上。

长安秋夜飘忽的霖雨带来阵阵寒意,在这寒风前多少魂灵离去。

在幽暗的小径上,有夹道的青栎为它们送行。

在青冥的天空中,有惨白的月亮为它们照明。

那一排排坟茔早已燃起漆灯迎接新亡之人,就像萤火虫在幽暗的圹穴前纷乱飞舞。

其四

星星刚刚隐退,天色渐渐明朗,拂晓至此降临,宁静就此打破,一天的喧嚣从此开始。

在滚滚红尘之中,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为谋生而劳作。

在名利富贵下没几个人不迷失本性,像严君平、韩康那样超脱飘逸的人再也无从寻觅。

清晨的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们往往受享乐的诱惑,忘却了谋生的初衷。

其五

山脚下是明净清澈的秋水,山石旁是枯瘦伶仃的秋草。

丛密的野竹散发出阵阵清香,肥大的树叶层层堆积在小径上。

月亮从小山上爬上来,将如水的月光酒在山岗上。

晶莹的露珠,逗留在桂叶上,同云彩下闪烁的星星,相映成趣。

山居如此静谧,仔细听去除了石缝中滴答的山泉,还可听见成熟的山果坠落的声音。

当年的张仲蔚,就这样隐居在山间,整日读书。

[感讽五首]注释

①合浦:汉郡名,治所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合浦县。

②龙洲:龙阳洲,今属湖南省汉寿县。木奴:柑橘树。

③造化力:大自然创造化育万物的能力。一作[造物力]。

④给(jǐ):供给,满足。使君:古代对州郡长官太守或刺史的尊称。

⑤蠕蠕:昆虫爬动的样子。

⑥狞色:狰狞的脸色。虬紫须:蜷曲的紫色胡须。虬,蜷曲。

⑦方板:公文,这里指催税收的文告。

⑧焉得:怎么会。诣:一作[请]。

⑨桑牙:桑芽。牙,通[芽]。

⑩会待:等待,等到。春日晏:春末,晚春。

⑪掷掉:转动。

⑫通言语:对话。

⑬小姑:丈夫的妹妹。具:备办。黄粱:指小米饭。

⑭踏飧(sūn):吞食,饱食。

⑮簿吏:主管钱粮文书的小官。

⑯奇俊:才智杰出的人。

⑰日车:太阳。躃(bì)躃:行走缓慢的样子。

⑱纡(yū)双绶(shòu):指做高官。《汉书·霍光金日磾传》载,金日磾的两个儿子八九岁的时候便封高官,佩双绶。纡,结,系。绶,系在官印上的丝带。

⑲星星发:花白的头发。

⑳都门:东都洛阳城门。贾生:贾谊,洛阳人。年少才高,被汉文帝重用,但受到毁谤排挤,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三十三岁时含愤而死。

㉑青蝇:吊客。《三国志》:[虞翻流放交趾,自伤身无可无语,死当以青蝇为吊客。]

㉒摇扬:飘摇。一作[垂杨]。

㉓愤景:悲愤的景象。肃杀:严酷萧索之貌。

㉔[皇汉]句:此指西汉的十二位皇帝。皇,大。

㉕帝:此指汉文帝。睿(ruì)哲:圣明,英明。

㉖一夕:即一朝、一旦之意。竖儿:小子。此句一作[反信竖儿言]。

㉗文明:昌明的政治。沦歇:沉没消歇。

㉘南山:此指终南山,即秦岭山脉,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彻陕西蓝田,凡长安以南诸山,皆属终南范围。

㉙鬼雨:因死亡者的腐恶气味弥漫而降下的雨。空草:空净的草野。

㉚老:死,老死。

㉛低迷:昏暗迷离。径:小道。

㉜袅袅:风摇树木状。青栎(lì)道:植有栎木行道树的道路。栎,落叶乔木,叶子长椭圆形,木坚可做枕木。

㉝月午:指月到中天,月光直照。树无影:[无]字《汇解》本作[立],据宋刊本、金刊本、日本内阁文库本改。因月光垂直照下,故后有[树无影]之说。

㉞惟白晓:指月光照得南山一片凄淡虚白,如同天晓。

㉟漆炬:漆灯,这里指鬼火、磷火。新人:新死者。

㊱圹(kuàng):墓穴。萤:亦指磷火。扰扰:纷乱貌。

㊲曙:晓,天刚亮。

㊳荷(hè)担:用肩挑担。

㊴君平:严君平,名遵,西汉高士,隐于市井,曾卖卜于成都,求糊口而自足,已研读《老子》自娱。

㊵康伯:韩康,字伯休,东汉人,曾卖药于长安,守价不移,后遁入霸陵山。吴正子曰:晋有韩伯,字康伯,长吉误称。遁,一作[循]。

㊶譊(náo)譊:喧闹争辩之声。

㊷阛(huán)阓(huì):市场,集市。《古今注》云:[阛者,市之垣阓。阓,市门也。]

㊸石根:山脚。

㊹蛰(zhé)蛰:众多的样子。

㊺岑(cén):山小而高。

㊻蟾光:月光。空秀:一作[云秀]。

㊼桂露:一作[秋露]。仙娥:指嫦娥。

㊽栀(zhī)子:又名黄栀子,茜草科木本植物。

㊾璺(wèn):开裂。

㊿张仲蔚:东汉隐士,博学有文才,[好作诗赋],然而穷困不堪,[所居蓬蒿没人](晋挚虞《三辅决录注》)。

[感讽五首]诗文赏析

整体赏析

《感讽五首》是一组讽喻诗,五首诗均有相似的思想与风格,皆为刺世抒情之作,从不同角度对现实进行讽喻。

第一首诗是现实性很强的叙事诗,主题鲜明,用语尖锐,表现了诗人强烈的愤慨之情。这种愤慨之情笼罩着整首诗的画面,也笼罩后面的叙事和描写。

前四句先以两个典故,指出大自然为人们提供了如此丰富的资源,也经受不住[使君]之流的贪官无休止的搜刮,以此总括全诗。

接着叙事。[越妇未织作]二句叙述了时节,用蚕[始蠕蠕]突出了节令很早很早。这个叙述极重要,这是构成全诗矛盾的一个先决条件,正是在这种节令上官府就来催收税赋,更看出官府逼交税赋的冷酷性。诗人用[骑马来]这一行动写出县官摆威风的情景,然后用[狞色]一句刻画县官的肖像,引起读者的憎恶感。这个县官骑着高头大马,满脸横肉,一副狰狞的颜色,再加上卷曲的紫色络腮胡子,这就把县官可怖可憎的嘴脸勾勒出来。[怀中一方板]两句是动作描写,这一动作描写也有它深刻的含义:一方面写出这个县官气势汹汹,借着官府的公文毫不讲理地催收赋税;另一方面写出县官的催逼不是个人行动,而是官府的规定,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整个政府机构。[不因]两句是语言描写。这两句话虽然简单,但亦把县官狐假虎威的行径和盘托出;另外,用一[怒]字也把未出场的[使君]与县官同是一丘之貉的本质揭示得非常深刻。诗的这一层,通过肖像、行动、语言,从表及里地塑造了县官这一人物形象,艺术性与思想性结合得很好。

[越妇拜县官]六句,写蚕妇的哀告以及被迫招待县官酒饭的情景。这里用一个[拜]字,突出蚕妇说话时哀告的神情;再从蚕妇哀告的语言来写出蚕妇的困境。[桑芽]尚小,蚕刚刚开始蠕动,哪有能力交赋税;哀告中只能苦苦恳求县官延期。这几句话生动地把蚕妇的形象刻画了出来。[小姑具黄粱]一句是对蚕妇形象的补充,这一描写,把蚕妇可怜的处境表现得更值得同情了。赋税无力交付,为了求情还得招待县官一餐饭食。这几句在貌似客观的叙述之下,隐含着诗人对人民的深切同情。

最后两句,把描写往更深一层开拓,诗歌戛然而止,是不止之止,韵味悠长,耐人寻味。县官大吃大嚼一顿,刚刚离开,而管理税收的小吏又闯了进来。诗人用[踏飧]一词形容县官的吃相,带着诗人强烈的憎恨之情。用[复]字写簿吏随之而至,百姓不可能有能力经得他们无穷的骚扰。

这首诗写得很有特色。首先,它将客观叙述与主观情感的抒发有机地交融在一起;将议论与叙事相互穿插,相互深化,收到了精警动人的艺术效果。其次,诗人摄取了表现力很丰富的细节,使形象鲜明。如[狞色虬紫须]这 * 像描写,[踏飧]这一细节描写,把县官的形象简洁地勾画出来。第三,对话也很有性格,县官的话耍弄权术,蚕妇的话苦哀求情,都极符合人物身份性格。

第二首诗表达了失意文人对进入官僚体系的渴望、焦虑、怨恨、绝望。首先是两个耀眼的榜样——金日磾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小儿八九岁的时候便封高官,佩双绶,令李贺羡慕不已。但是他没有这种幸运,双绶没有得到,头发倒白了不少。年华已逝,功名无望,不仅焦灼,还有失制和怨恨,借贾生之事发出。文人望获得帝王的垂青,获得垂青后仍旧可能好景不长。皇帝们是那么容易听信谗言。西汉十二位皇帝中,唯有文帝堪称睿哲,但他也难免听信小人诲言。贾谊终于被贬为长沙太傅,三十三岁即忧愤而死。而今又值寒食,杨柳播荡,昔日那些毁谤贾谊的无耻小人们虽然早已不在人世,洛阳城外的贾生墓却少人吊祭,呈现一片肃杀之景。这肃杀之感是贾谊之悲与李贺之怨相互碰撞的产物。

李贺也遭小人谗言的陷害,[家讳]问题就是缘于小人的告发。贾生毕竟曾获帝王垂青,曾经进入权力核心,也算[潇洒走一回];李贺则被小人陷害得十分彻底:当他正欲一展宏图的时候,命运之门就向他彻底关上了。但他心中永远也放不下[蒙帝王垂青]的信念。[一夕信竖儿,文明永沦歇],一旦相信了这些进谗言的小人,便会永远失去文明的政治。这是[为帝王师]价值的[反面论证]。获得垂青,建功立业,甚至[为帝王师],是无数文人心中的一个[心结]。[解铃还需系铃人],可这个[系铃人]却总是期盼不至——系铃人常常只管[系铃],不管[解铃]。

第三首诗抒写死葬之悲。南山在诗中俨然便是一处亘古坟场,是众生最终归宿的象征,那儿到处浮动着森然鬼气。钱钟书称赏李贺[咏鬼诸什][意境阴凄,悚人毛骨],[幻情奇彩,前无古人],《谈艺录》所举数篇例证中就有这《感讽》第三首。

诗歌首句一[悲]字,为全篇定下悲戚哀怨的基调,隐见长吉内心的生命忧惧。此时[鬼雨]破空而来,洒落在空净的草地之上,顿使生人感受到它胁逼的力量。[鬼][雨]二字如此搭配为长吉所独创,这个新造词意在表明由于死者之多,其腐恶气味不断弥漫,竟至形成[鬼雨]到处飘洒,如是则愈能显出作者对死亡的厌患。[长安夜半秋]忽又明确交待时地季节,长安可凭以确定南山的方位,[秋]之季度则实为此诗的底色,秋的衰变、秋的萧杀,自然引出了下句的[风前几人老]。

正因为秋风催人衰老逝去,诗人既而想象初丧者通过青栎道入山走向墓地的凄凉情景。黄昏的山路上,光线昏暗低迷,两旁是栎树在风中摇摆;这时秋月正明,投射下惨白的月光,照得一山虚明如晓,由于月处中天,树影凝聚于树冠之下如同没有影子一般,益发森怖可畏。终于到达目的地了:但见磷火荧荧宛若漆灯迎接新亡之人,就好像萤火虫在幽暗的圹穴前纷乱飞舞,令人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无论谁只要达于此地,即走完了人生的全部旅程,而后伴随着他的便是永恒的暗夜和死寂。

此诗造语炼词,颇为讲究,正所谓[不犯俗尘,人情鬼语](刘辰翁《笺注评点李长吉歌诗》),诸如[鬼雨]二字的新创,[月午树无影]的奇幻境象,[漆炬迎新人]的幽僻惊悚,皆是长吉呕心镂骨、凿险追幽之处。清牟愿相评李贺诗[如雨洗秋坟,鬼灯如月](《小澥草堂杂论诗》),牟氏评语所用文学意象正是来自此诗。

第四首诗表达了他对眼前市井众生的观感,但诗中绝没有那种慧眼看世界的达观,而更像是晨起(或者干脆一夜没睡)后对眼前劳碌营生所发的牢骚。

在这首诗中,诗人李贺看似没有出场,字里行间却都渗透着李贺的影子——他观望着为生计奔波忙碌的人们:[己生须己养,荷担出门去。]看到这种景象,得道的隐者高上可能会淡淡一笑,矢志[独善、兼济]的人志士可能会激起建功立业、济助苍生的冲动,结营的市侩小人可能会盘算着应该如何去谋得个人名利,引车耕田的俗众可能会迫切地希望加入其中,开始他们的市井人生。唯有李贺站在人群的边缘,没有哪个人群是他真正的归属,他只是个观塑者。眼前的每一扇门似乎都向他敌开着,他都想推开看一看,但是每个房间都没有他的位置。他俨然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这个闹市对他来说无异空巷。

然而他没有退路。严君平与韩伯休那样的高士早已经远逝了。严君平以出世之心投入市井人生,承担了众生的]"人生导师]角色。康伯休以[高尚道德化身]的角色于市井,为避名而归隐,名声反而更噪。李贺不能效法严君平与康伯休中的任何一个。他想从平凡的市井人生中抽身出来,但他又不得不为了简单而严酷的生存不情愿地加入这个灰色的市井;他总在幻想着求取功名,但是功名却迟迟不肯光顾他,更谈不到像康伯休那样避名了。

第五首诗是诗人秋天居住在昌谷家中,有感于读书无成,僻处一隅的咏怀之作。诗共十二句,前十句全是写景。这些景物,有的明丽芳香,有的凄凉幽冷,彼此色调很不一致。作者把它们放在一起,构成特殊的情境,以与自己当时的处境和心境相适应。这是李贺诗歌[奇诡]的一种表现。

首二句写山石。首句呈现出一派澄明雅洁的秋光水色,次句寓示霜风凄紧、草木枯凋的肃杀气象。秋水澄明,秋草枯瘦,这景象明丽而又晦涩,柔媚而又瘦硬,说不上是妍是媸,是荣是枯,叫人爱又不是,恨又不是,喜又不是,悲又不是。这类奇异的景物,正是作者当时欲进不得、欲退不能的矛盾心情的曲折反映。三、四句写竹。[侵衣野竹香],野竹丛生,香侵衣袖,使人爱不忍离。[蛰蛰垂叶厚],形容竹叶攒簇。傍晚时分,暮色沉沉,浓密的竹叶加深了夜的灰暗色调,则不免使人感到阴森可怖。四句起落频繁,转折急骤,迷离恍惚,变化莫测。

中间四句写空中景色。皎洁的月亮从东山升起,高高地挂在湛蓝的夜空,显得娟秀可爱。月中的桂树映衬着嫦娥苗条的身影,星星躲在云彩的下边,眨巴着眼睛在互相逗乐。这一切非常美丽,非常迷人。可惜都在天上,远离人间,可望而不可即。于是笔锋一转,又回到人间,继续写眼前昌谷的景物。

九、十句写在严霜的摧残下,栀子花凋落,泉水从岩石的缝隙里一点一滴艰难地挤出来,发出幽咽的声响,仿佛伤心人的啜泣。写到这里,繁星闪烁,皓月千里的澄明境界突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幽冷凄清的场景。这两句对上是转折,对下是铺垫。结束二句写人事。作者是以张仲蔚自况,说自己成年累月在昌谷攻读诗书,书案都快朽烂了,还是一事无成。[案将朽]三字极为沉痛,把自己满肚子的委屈一古脑儿倾吐出来。

这首诗的表现方法比较奇特。它不像一般讽喻诗那样,以叙事为主,中间穿插议论,抒发感慨,而是着力写景,渲染环境气氛,通过种种具体生动的形象,曲折地表达自己的情怀。诗人笔下的景物,有的明丽芳香,有的枯瘦冷涩。把这些色调极不协调的景物放在一起,显得既生硬,又瑰丽,既芜杂(相互矛盾),又鲜明(彼此辉映),从而产生一种极不寻常的艺术魅力。它生动地再现了特定时间(秋夜)、特定地点(昌谷)的景色,真实地反映了诗人的处境和心情。

李贺对自己的家乡昌谷有着深厚的感情。然而他毕竟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不愿局促一隅,碌碌无为。他日夜攻读,希图见用于时,却不料竟像张仲蔚那样潦倒终生,不为世用。这使他深感忧伤怨愤。诗歌运用对比映照的手法,新奇美妙的形象,把这种复杂的思想感情准确、生动地表现出来。前人评论李贺的歌诗,往往只看到它[奇诡]的一面,其实,奇诡而又妥帖,变幻莫测而又能尽情尽意,才是它真正的特色。李贺歌诗的可贵之处也在于此。

名家点评

清代黎简《李长吉集》:此五首何减拾遗、曲江诸公。

其一

明代郭濬《增订评注唐诗正声》:前辈谓长吉诗失之险怪,如此篇朴雅婉至,已有逼真汉魏。

明代邢昉《唐风定》:此题五首,后三首习气,未佳;此二作(按指一、四)入神境。乃伯谦遗其二,廷礼复遗其一,岂犹蔽于眉睫乎?竟陵刻意中、晚,于长吉五古,殊不璆然。

清代范大士《历代诗发》:此亦非经人道语。

清代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卷二:此章讽催科之不时也。蚕事方起,而县官已亲自催租,何其火迫乃尔!狞色虬须,画出武健之状,彼却又能推卸以为使君符牒致然,似乎不得已而来者。果尔,言语既毕,即与策马而去,乃必饱飧,不顾两妇子之拮据,为民父母者固如是乎?县官方去,簿吏又复登堂。民力几何,能叠供此辈之口腹耶?夫于女丁犹不恤乃尔,男丁在家者,其诛求又可想矣。

其二

宋代刘辰翁《笺注评点李长吉歌诗》卷二:以介子喻贾生,怨彻今古。末吊文帝,犹自蔼然。

清代黎简《黎二樵批点黄陶庵评本李长吉集》卷二:感遇。

清代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卷二:诗意谓过贾生墓下,叹昔时谮言之人亦归乌有,怨恨之气可以消平。乃当寒食摇扬之时,不散肃杀愤景之意,何哉?盖妒能嫉贤虽只在一时,而千载之下,犹令人恨恨不能释。

其三

清代史承豫《唐贤小三昧集》:鬼境鬼语([月午]句下)。

清代方扶南《李长吉诗集批注》:此乃本色。

清代姚文燮《昌谷集注》卷二:陆贽贬忠州,阳城贬国子司业,寻以他事贬道州。永贞即位,诏追两人回京师,俱以未闻诏卒。南山者,嗟荟蔚也。夜半秋,言时已去也。风剪,言剪折至尽也。[低迷]二句,悲窜死也。月午,喻顺宗鉴两人之宽,而形影得表其直,又如幽夜方值白晓也,那知漆矩已照而腐草已化,悲夫。

清代黎简《黎二樵批点黄陶庵评本李长吉集》卷二:叹逝。

清代陈沆《诗比兴笺》卷四:[浮生多途,趋死一轨。世莫觉悟,谓予鬼言。]

其四

明代钟惺、谭元春《唐诗归》:钟云:空回奇语,似非长吉本色,然无此又不能为长吉(首句下)。

明代邢昉《唐风定》:此作之妙,在第三、四句。景(竟)陵极赞首句,买椟而还珠矣。

清代黎简《李长吉集》:刘须溪云:托之君平、康伯而举世可见,安能免此?其妙在言外。

清代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卷二:诗意贫人以治生为务,不能不荷担入市。乃古之贤而隐于市者,若严君平、韩伯休,今既不可复作,阛阓之中,喧嚣杂沓,殊难复问。甚言市井浊气之不可耐也。

其五

明末清初曾益注《昌谷集》卷二:此叙隐居之得。水明、草瘦,秋时也,然必傍石景斯佳。秀侵衣则竹多,故下曰[蛰蛰]。垂叶厚,叶垂而且厚。归,去而复来。蟾即月,挂空即归来。秀,挂岑中也。桂露,桂上之露。仙娥,嫦娥。[星星下云逗],言月露相射,光灿灿然,如逗云而下也。凄凉,亦秋。栀子落花,自落山璺石裂处。泣清漏,泉鸣也。下,飞泉之下,张仲蔚,隐居之士。案朽,言读书不出。

清代姚文燮《昌谷集注》卷二:此追思李泌也。泌辞上,为有五不可留。上不得已,听之归。言山中水清草瘦,无复轻肥,野服筠光,自知积厚,峰月归来,即指泌也。明哲保身,清光难及。月露交明,天高下逮。栀子落,谓虽山野散人,亦因同心陨丧,深为泪零。唯拥邺架以终老蓬蒿之迳,不复身入风波矣。

清代黎简《黎二樵批点黄陶庵评本李长吉集》卷二:招隐。

清代陈沆《诗比兴笺》卷四:前四章刺世,此章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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